事,到后来成霁月的少年,他都曾亲眼见证。
而他也的确,对这位殿下最为忠心。
沈玉致在听见他这句话的时候,几个月以来,自己内心里那个被他下意识逃避开的猜测,终于还是得到了无言的证实。
他的眼眶一瞬有些微微泛红,嘴唇颤抖,半晌他才咬牙说出一句,“你……在骗我?”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压抑不住地微颤,竟隐约还包含了几分期盼,“你在骗我,是不是?”
直到他看见裴珩摇头,说,“殿下,九天之境,的确……已经消失了。”
九天之境,已经消失了。
这样的一句话,如一道极具杀伤力的惊雷在沈玉致的耳畔炸响,他的脑子一瞬轰鸣。
这个时候,他所有难以说出口的期盼,全都被现实狠狠碾碎,不留半点分寸。
“那,他呢?”
他恍惚地望着裴珩,一句话说得尤其艰难。
此刻,裴珩那双历经年岁风霜,将所有少年的清澈沉淀为浑浊剪影的眼里染上几分沉重,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哀痛。
“帝君和九天之境所有的神明,都不在了。”
裴珩说这话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泛起泪光。
偌大的房间里,陡然陷入寂静。
“不在了?”
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沈玉致才喃喃出声。
这六千年来,支撑着沈玉致在那幽深的长极渊下捱过漫长岁月的,一半,是他心里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那个姑娘。
而另一半,则是他对帝君崇岚的恨,对九天之境的恨,对那千万个背叛他的所谓子民的怨。
他早就发过誓,此生此世,他一定会冲出长极渊,再一次站在他那位父君的面前,将自己承受过的一切,全都还给他,还给九天之境里的那帮表里不一的神仙。
可现在,裴珩说什么?
父君,和那些神仙……都不在了?
那么他的仇恨呢?那么他的不甘呢?
所有积压在心头的那些折磨了他六千年之久的怨恨还未找到报复的出口,那些人却全都不在了?
这,多讽刺。
沈玉致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已经泛白。
“殿下,您是不是还恨着帝君?”裴珩问他。
沈玉致没有说话。
“殿下,臣的命,是帝君大人救的,只是帝君大人虽保住了我的性命,但断掉的仙骨,却是再也没有办法复原的,而臣之所以苟活着,坚持到现在,也全是因为,臣当年答应了帝君的嘱托,臣必须要等到殿下您从长极渊出来……”
裴珩开始娓娓道来。
沈玉致想起那道由裴家的内鬼交给司愿,又被司愿送到他面前来的神旨。
他盯着裴珩,嗓音有点发干,“他嘱托你,杀了我?”
裴珩怔了怔,或许是因为他太老了,老得已经连动动手指都会累,这会儿听见沈玉致的话,他足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殿下原来已经看过那道神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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