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四更天,才睡下了。
第二天,皇帝如同以往的许多年一样在卯时初醒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交代底下人不要惊扰苟梁。
更衣的时候,童艮生低声禀报:“陛下,太后娘娘昨夜便派了人过来问询,说是请您派人过去同他说明原委,否则他老人家心有不安。”
昨天皇帝把博阳侯府的男丁抓进宫,还在凤栖宫关押了一夜,虽然太后不知道是何缘故,但也知道绝对不是小事。
他怕皇帝突然和博阳侯府对上,会危及自身,因此非常担心。
“不必。”
皇帝边戴上冕旒,边说:“他该知道的时候,便就知道了。”
他的生父是一个合格的爹爹,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后妃,更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太后。
因为家世单薄的缘故,造就了太后的眼界有限,眼下和他解释也未必就能说得通。与其让他胡思乱想,不如直接把结果放在他的面前。
这一日的早朝在重臣们的忐忑中到来。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因为心中的紧张和惶恐,这一向喊惯了的朝拜词他们今天喊得尤其铿锵响亮。但意外的是,这次皇帝没有没有让他们平身,反而是说:“都抬起头来。”
众臣绷紧的那根神经又紧了一分,相继半直起身,仰起头来。
许非也在其中。
以他对皇帝的了解,在昨日皇帝对博阳侯府难的时候许非就知道皇帝一定会有大动作,只是他也想不通皇帝真正的目的何在。
可就算心里早有准备,在触及皇帝视线的一瞬间,许非还是浑身一僵。
哪怕有冕旒遮着看不真切皇帝的神情,但因为曾经经历的那一幕在记忆中太过深刻,所以许非在看到皇帝这个姿态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皇帝让先皇服下“升仙丹”,留下传位遗诏时的场景。
许非因为擅长模仿字迹,甚至能以假乱真,所以那一天皇帝把他带在了身边,以防先皇因为服用丹砂而绵软的手写不出遗诏。
但那一天,在听完皇帝“为天下,为祖宗做最后一件事”的请求的先皇,却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哈哈大笑三声,之后痛快地写下了遗诏,吃下了“升仙丹”。
先皇说:“没想到朕竟能生出你这样的儿子。很好,你做的很好,朕终于不必怕无颜面对祖先了……”
先皇深知自己的平庸和无能,对于禅位这件事早不知已经想了多少年,事到临头反而有种如释重负、如愿以偿的意味。
而先皇死时,一直面不改色的皇帝才终于有了一丝神情——就如同此刻一样,冷到极点的肃穆。
皇帝说:“你们可认得此人?”
随着他的手势,一直目不斜视的百官才现在金銮殿的九五龙梯下跪着一个人。
“博阳侯?”
“这是博阳侯吗?”
惊疑不定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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